超级CSO | 段海新：兴趣驱动，求真务实

清华大学网络空间安全实验室主任   段海新

我是1990年上的大学，本科就读于哈工大计算机系，1996年到清华计算机系读博士。其实我从博士期间就开始做网络安全，参与了清华大学校园网还有SNS主干网的安全运行管理，我的博士导师是清华校园网的主任，也是网络中心的主任。

我现在主要的研究方向，是网络协议安全关于协议方面的一些漏洞挖掘，以及入侵检测和地下产业的一些检测，清华把网络安全研究院变成了一个教学机构，我跟学生讨论的主要是网络协议分析设计。

2018年，我们和奇安信合作成立了一个联合研究中心，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我才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合作，结合企业的一些大数据环境做数据分析，提炼加工出一些威胁情报等信息。还有包括对网络攻击的追踪，关于微代码分析、app软件分析、软件供应链安全、物联网、车联网等方面。

我从读硕士的时候就开始自己探索，读博士的时候，那个时代的安全，大多数讲的是密码学。网络安全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很多人可能都不是太清楚。

后来我的学生也没有按照固定的套路去做安全，但其实到现在，网络安全大方向并没有什么变化，比如最早蓝莲花这个队伍，很大程度上是我仅给学生提供了一个场景，学生可以在里面自由地尝试。

我第一年开始带着学生还能一起玩比赛，到后来越玩越深，有一些题连我都无法解开。我们当时网络中心的学生来自计算机系、电子系和自动化系，都非常受欢迎，信息奥赛金牌或银牌的获得者许多来自清华，他们编程都很厉害。其中几个学生经常在蓝莲花打比赛，当时我那个实验室经常彻夜不关灯，他们就在那玩比赛。

CTF里现在做的越来越多的是软件安全，软件安全并不是我的研究方向。关于这个细分领域，我常跟学生说我没有办法再给你提供更深入的指导，你要想在这方面做一个博士论文，那只能靠你自己去看书，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环境。

我把学生介绍给了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在软件安全领域里的权威教授，后来学生回来之后，就和原先蓝莲花的几个核心队员，成立了长亭科技。大家可能也听说过，比较新锐的一个公司。

整个来说，我自己还有我的学生我觉得更多的是兴趣驱动，以至于我现在的教学理念也是尽可能的激发学生的兴趣，而不是说我有多牛，把我的知识灌输给他们，他们就牛了，我觉得更多的还是让他们能够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一些研究。

美国鼓励这种自由探索的项目非常多，基金资助这些比赛已有20多年，你说有什么创新吗？好像也没有，就是玩。

《蓝莲花》是许巍的一首歌，我最欣赏的就是第一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我们搞网络安全的人，都希望不受技术的一些约束，当然，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另外咱们都知道周敦颐的散文《爱莲者说》，我最喜欢的是“中通外直，不蔓不直”，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品质。

除了参加比赛，后来我们也组织了一些比赛，从2015年开始组织全国规模的CTF比赛。后来CTF这种比赛被国内各行各业认可，也纷纷开始举办各类CTF的比赛。

现在，我们蓝莲花战队队员都已经逐渐老化，学校里边的学生有点青黄不接，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学生不是那么多了，加上现在学校的一些要求，学业的压力很大，所以也不怎么参加比赛，但是我觉得至少我们当初的那些队员，都已经成了中国CTF比赛的星星之火。

从企业需求的角度来看，这几年在座的都或多或少参与了一些攻防，虽然说叫未知攻焉知防，但是光知道攻，还是不知道在企业行业里面怎么去跑，所以我们就发起这么一个比赛，希望能够培养安全防范方面的一些人才。

我跟学生们说，希望你们能够做一些有意思的，而且还是有意义的事。他们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的时候就在说，维护整个网络空间的安全和稳定，就是有意义的事情。那什么是酷的事情，什么是有意思的事情？我说你们自己理解吧！

2017年，中央电视台有个纪录片叫《我是黑客》，围绕当初举办的竞赛跟踪采访，节目里面我的一些同事有出镜。我说，我不太喜欢别人牵我的鼻子走，所以我名义上是你的领导，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风格，所以我也不希望牵着你的鼻子走，我支持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不会把我自己的科研任务交给你，让你来替我承担。

我非常高兴的看到我的同事，我现在的成员，他们能够有所成就。这个过程当中，我自己的体会就是让每个人能够找到自己的兴趣，比你让他们按照你的安排来做收获更大。在清华的宿舍门口，有一个宣传栏写了这句话：教育不是把桶灌满，而是把火点燃。

我最重要的工作是研究论文，方向主要是网络和网络安全。清华计算机系的综合能力差不多亚洲能排第一，我个人论文的数量在清华也是相当靠前的，对于怎么样去做创新研究，我还是有一些经验。

我因为有两年的海外访问经历，跟海外的很多教授也有不少联系，而回国之后，还是觉得中国的网络安全研究还是有点封闭。很多高校老师跟我说，现在看到你们在国外做的这些研究，感觉耳目一新，跟国内的确实不太一样。

我曾经的业余爱好非常多，现在因为时间关系，只剩下两个：一个是跑步，一个是看书。乱七八糟的书读了很多，读书对我来说有三个目的：娱乐、获得信息以及增进理解。

娱乐当然无所谓，拿本书就可以读，也不需要什么技巧，反正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获得信息你看看报纸，看看新闻；增进理解是说你原先不懂的问题，看了这本书，可能就懂了。

我给学生在网络课上是指定每个星期读一篇论文，我们网络安全领域里面的论文都很长，比如十七八页的英文论文，我今年才知道，好多学生因为这个，吓得不敢选我的课了。

因为要详细地阅读，确实需要花很大的精力，但是我让学生读完之后去做PPT，去讲这些内容的时候，就会像讲自己做过的课题一样，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最后让学生写成一篇论文。

历史上曾经出现的技术，你如果研究这些方面相关课题的话，你应该把这相关的技术涉及到的经典全都读了。在历史上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攻击方法，以及有过怎样防范的技术，你要把这个领域里边的前世今生通通都了解了你才可能做出创新，如果现在世界的前沿在哪里你都不知道，过去曾经有人做过什么也不知道，从何去谈起？

曾经有一个安全专家跟我说，我听过你的报告，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学术圈里面的人。他说以前我听报告我都听不懂，你讲的我都能听得懂。

我的研究主要还是集中于网络安全，从协议的结构来看，大概就是网络传输层、应用层等非常传统的一些领域，一些热门的像人工智能安全、区块链这些，我一直没有太深地去研究。

DNS也是这几年间可能比较有影响的研究，我们现在也比较关注新闻，就是DNS在网络领域的重要地位。没有DNS咱们都上不了网，提供的最基本的功能是域名和IP地址的解析，就像一个电话号码本一样，从我们能记住的域名转换成IP地址，同时还从IP地址转换成域名，但其实现在这个功能并不很完善。

比如清华大学，这个域名唯一知道的就是个IP地址，但是这个IP地址上，究竟有多少域名，目前还搞不太清楚。我看到的统计是165个，很多显然跟清华没有任何关系，比如世界三流大学，你直接输入汉字，有人就把这些域名统统都注册了。你在google上搜索世界末流大学，首先给你推清华，然后就是北大。

实际上，这个域名指向的IP是我域名所有者说了算，并不是那个IP地址的所有者说了算，所以我想把自己的域名指到谁，很随意。

域名还有一个功能，就是给我们的邮件提供路由转发，我们通常在DNS服务器里面指定你的邮箱是什么。

还有一个CDN，DNS也是为CDN提供内容分发的，用户经过DNS查询，找到最近的一个CDN节点。还有就是DNS作为信任的基础，比如说咱们口令恢复，你忘了口令，点一个链接，它向你的邮箱发送一个随机的字符串。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申请公钥证书，网站要提供加密的访问https，那你要申请一个证书也要依赖DNS。所以DNS在我们互联网的整个应用系统、以及它的运营过程中都非常重要。

我常给学生说，好奇心和诚实就是创新最大的驱动力，好奇心对应你的兴趣，诚实是科学家最必备的品质，也许有人会有一些小聪明，但是我相信他在学术道路上终将是走不远的。

创新最好的方法是大量阅读，大量实践，好奇心、批判性思维、严密的逻辑、严谨的事情证明、负责任的态度，以及还有一个清晰的、符合逻辑的写作。

最后，我觉得无论是做什么工作，无论是技术还是管理工作，还是要做点有意思的、有意义的事情。

注：本文只是段教授现场授课小部分摘编，完整视频资料3小时，全文实录1万余字，我们会在本期研修班结束后制作视频专辑和纸质专刊，届时分享，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