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使用DNA来预测嫌疑人的脸，并试图对其进行面部识别

据美国《连线》杂志近日报道，在美国东湾地区公园区警察局，一群侦探在2017年处理一起冷案时，萌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这个想法可能会成为破解谋杀玛丽亚·简·魏德霍夫一案的关键。

1990年，在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的蒂尔登地区公园，发现了遭受性侵犯并死亡的魏德霍夫。时隔近30年，警方将犯罪现场收集的遗传信息送到了Parabon NanoLabs这家位于弗吉尼亚州雷斯顿的公司，不仅开发纳米药物，还为执法机构提供顶尖的DNA表型分析服务。该公司声称可以将DNA"变"成一张人脸。

该公司利用其独特的机器学习模型, 对嫌疑人的DNA进行了深度分析。之后它为警方揭示了前所未有的信息：仅凭犯罪现场的证据, 就复原出了潜在嫌疑人的真实面孔。这无疑为侦探们提供了一道破解疑案的关键线索。

Parabon NanoLabs推出的快照表型报告，虽然名为图像，却并非照片那么简单，这是一种3D渲染，犹如在现实与科幻小说之间搭建了一座神秘的桥梁。这一切都归功于Parabon的独特算法，它能够预测个体DNA样本中的遗传属性。

该公司推测，那名凶手的面容属于男性。他的肤色白皙，拥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和一头浓密的头发，脸上没有雀斑，眉毛浓密。为了更准确地描绘出这名男子的形象，该公司聘请了一位法医。这位法医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为这名男子设计了一款简约的短发造型，并在他的唇上添上了一抹小胡子。需要注意的是，这些特征并不是基于DNA样本得出的，而是通过法医和目击者的描述共同呈现的。

2017年，该部门做出了一个备受争议的决定，公布了预测的面孔，希望能够得到公众的线索。然而，到了2020年，一名侦探竟然做出了更加令人质疑的事情，这让公民自由专家们深感不安，同时也违反了Parabon NanoLabs的服务条款。这名侦探竟然要求使用面部识别软件进行渲染。

这名侦探要求通过面部识别技术对嫌疑人的面部进行DNA生成，但在此前从未报道过。在透明组织“分布式拒绝秘密”（Distributed Denial of Secrets）发布的大量被黑客入侵的警察记录中发现，这似乎是第一个已知的警察部门试图在犯罪现场DNA算法生成的面部上使用面部识别的实例。

持反对意见的面部识别专家和隐私捍卫者们对东湾侦探的要求感到震惊，认为这简直是反乌托邦的预想。它突显出在缺乏监管的情况下，执法部门如何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利用未经实践检验的算法，基于模糊不清的标准来挑选嫌疑犯。

公民自由非营利组织电子前沿基金会的总法律顾问詹妮弗·林奇（Jennifer Lynch）表示考虑这样的事情真的只是垃圾科学，使用不可靠的输入（例如算法生成的人脸）运行面部识别更有可能错误地识别嫌疑人，而不是为执法部门提供有用的线索。没有真正的证据表明Parabon可以准确地生成一张脸，这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它使人们有可能成为他们没有犯下的罪行的嫌疑人。

Parabon NanoLabs，自2008年成立以来一直站在法医学的最前沿，专门为执法部门提供法医遗传家谱服务。将DNA数据与家谱数据库中的档案进行神奇的比较，以此定位潜在的嫌疑人或受害者。

而Parabon NanoLabs的突破性研究并非没有得到权威的认可。在2012年，美国国防部国防威胁减少局就对这家公司给予了大力资助，用于探索一种仅凭DNA就能预测一个人外表的神奇技术。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但Parabon NanoLabs却将它变成了现实。

在《自然》杂志2020年的一篇文章中，我们得以窥见这一技术的起源。原来，国防部最初对开发表型技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希望利用炸弹碎片上留下的DNA痕迹来重建制造简易爆炸装置的人的面孔。而Parabon NanoLabs更是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借助机器学习，他们可以预测人的面部特征。

该公司的生物信息学主管Ellen Greytak表示，使用机器学习来构建面部每个部位的预测模型。这些模型是根据1000多名研究志愿者的DNA数据进行训练的，并配以他们面部的3D扫描。

每张扫描的脸都有21,000个表型可观察的身体特征 ，模型会处理这些表型以弄清楚DNA样本的某些部分如何影响面部的外观。此模型可以自信地预测一个人的头发、眼睛和皮肤的颜色，以及他们的雀斑数量和脸部的一般形状。这些表型构成了公司为执法部门生成的人脸渲染图的基础。但是Parabon的方法尚未经过同行评审，科学家们甚至对预测脸型的可行性持怀疑态度。

在回答有关该技术准确性的问题时，Parabon NanoLabs副总裁Paula Armentrout说：“虽然其方法的细节尚未公开，但该公司已经在会议上展示了其工作，并在数千个样品上测试了其技术。她补充说，该公司在其网站上发布了“客户公开披露的每一种复合材料，因此人们可以就我们的技术效果得出自己的结论。”

当Parabon NanoLabs在2015年左右推出其面部预测服务时，其服务条款并未明确禁止客户使用面部识别的预测。在推出后不久，该公司的执法客户就开始询问通过面部识别工具运行表型生成的人脸的可行性。

八年后，在为执法部门生成了数十张人脸预测后，Parabon NanoLabs的一些客户认为没有理由不考虑在这些算法生成的人脸上使用人脸识别。

杰森·麦克唐纳（Jason McDonald）是科罗拉多州奥罗拉市警察局重大犯罪凶杀案组的一名侦探。2016年，他的部门要求Parabon使用在1984年四起凶杀案现场发现的DNA来预测嫌疑人的面孔。他认为通过面部识别来预测人脸可能是“合理的”，并且可能是一个有用的工具。

密歇根州圣克莱尔县警长部门的侦探爱德华·西尔弗（Edward Silver）对此表示同意。他的部门在 2021 年使用 Parabon NanoLabs 生成了一名女性的脸，该女性的尸体于 2003 年在垃圾箱中被发现。

佛罗里达州莱克县和伊利诺伊州迪卡尔布县治安官办公室的代表也表示，他们将考虑将Parabon NanoLabs的预测人脸与面部识别工具结合使用。迪卡尔布县警长办公室的警长安德鲁·沙利文（Andrew Sullivan）在一封电子邮件中指出如果有DNA证据被用于开发，将利用这些信息来尝试开发我们进一步解决任何凶杀案的任何线索。

爱达荷州博伊西警察局的通讯经理海莉·威廉姆斯（Haley Williams）认为将面部识别与算法生成的面部识别一起使用的决定将在“逐案”的基础上做出。部门永远不会仅仅依赖任何一项证据，而只会将其用作帮助引导我们找到其他线索或证据的工具。

表型分析通常部门只有在用尽其他线索后才会尝试的最后手段。根据 Parabon NanoLabs 的说法，它所处理的大多数案例实际上并没有进入面部复合阶段。

专家表示，执法调查人员考虑将这些预测与面部识别结合使用，这一事实表明对调查工具普遍缺乏监督。没有联邦法规限制警察可以与人脸识别软件一起使用的图像类型，由警察部门和人脸识别供应商来实施和执行保护措施。

根据美国政府问责局2023年9月发布的一份报告，在196名联邦调查局特工中，只有5%的人完成了如何正确使用这些工具的培训。该报告指出，该机构还缺乏任何面部识别的内部政策以防止隐私和公民自由受到侵犯。

在过去的几年里，面部识别有了很大的改善。2018年，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Standards and Technology）在一个包含1200万人的面部照片数据库上测试了人脸识别算法，发现99.9%的搜索都识别了正确的人。然而，NIST还发现其测试的算法在人口群体中的表现存在差异。

至关重要的是，NIST仅使用驾照和护照照片等高质量图像测试了这些算法，执法部门往往不那么挑剔。乔治城大学隐私与技术中心2019年的一份报告由面部识别专家和隐私律师克莱尔·加维（Clare Garvie）撰写，该报告发现，全国的执法机构都在图像上使用面部识别工具，包括模糊的监控摄像头镜头、经过处理的嫌疑人照片，甚至是传统艺术家创作的合成草图。

根据加维在报告中引用的纽约警察局内部介绍，纽约警察局侦探汤姆·马凯维奇（Tom Markiewicz）在2018年写道该部门曾尝试在法医草图上运行人脸识别，但发现草图的作用不大。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情报分析师）：警察使用DNA来预测嫌疑人的脸，并试图对其进行面部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