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安天风波

知道安天很久，但是认识安天很晚。最早知道安天源于ATools，当年IceSword受到众多病毒的关注，针对IceSword进程强制关闭，后来选择了Atools来替代冰刃，从那时起，知道了安天这家公司；了解安天应该是从2018年开始，很有趣的是那时因为对接田霞女士的《网信自主创新调研报告》工作和当时安天的白洁开始了解安天，2021年白总推荐，肖总邀请为安天做了两场内部讲座，《如何阅读标准》《网络供应链安全》，2022年受肖总邀请在在第19届中国网络安全年会“供应链网空安全”分论坛上，发表了题为《国际供应链网络安全相关法规政策及技术标准与实践》的演讲。实际上，如果我是一家公司或者我有一个平台，和安天应该会有很好的合作，毕竟，有些技术路线和发展趋势我们是相通，很可惜，受到我自己很多因素的影响，后续没有进一步达成更好的技术合作。2023年有幸参加了安天组织的冬训营，去了哈尔滨安天总部，看着安天展厅的朴实，感觉这不是一个商业型公司的风格，只有技术，没有更多可吹嘘的UI。上个月（11月）去北京，突然萌生去安天走走的想法，于是又去了北京公司看了看。作为一个很挑剔的参观者，每次都是带着鸡蛋挑骨头的心态去参观的，往往会提很多问题和不同的看法，很奇怪的是安天的工程师并没有因为这种刻薄而嫌弃或者冷眼，包括在会场和李柏松聊天的时候。不管从名气、技术能力和社会地位都远远高于我的老总级人物，始终在认真的听我的意见，这么多年来，其实能踏踏实实和厂商一起聊天的场景已经不复存在了。能够回忆的只是在2008年以前和绿盟、天融信、网御、三零这些公司在一起的时光了。其实后来，我发现我认识安天的工程师群体很早，也很多，只是个个都过于低调。

安天的无奈只能说是技术的无奈和悲哀，想想袁哥那一代的绿盟应该是当年每个网络安全从业人员梦想之地；当年的技术论坛是只有技术人员才能登台畅谈的；当年的论战是对技术话题而不是产品的宣称；企业文化不再是技术文化，更多的是PUA和商业价值……实至今日，我们发现，我们似乎离技术渐行渐远，产品的光环被UI和商业宣称所替代；概念在替代基础技术思维；商业化在替代技术化；作为一个技术行业，最后技术人员的比重远远低于市场人员，甚至还不如行政人员；技术人员的收入却远远低于市场人员；技术只是一个市场的陪衬，这时候，网络安全行业何去何从？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思考，我们的行业何去何从，我们作为从业人员何去何从；真正把网络安全自始至终置于国家安全高度的公司少之又少，至少安天始终在默默的做着，不去过分的宣扬，更没有过度的去包装自己。但是，在中国，注定这种公司会过的很艰难，不知道谁还记得东方微点，如果这家公司还存在，我想，他会影响到全球的恶意代码对抗技术；而安天的本质是在影响网络安全高级威胁对抗能力发展。窄带宽市场在我们这个行业本身就是一个瓶颈，很有趣的是肖总并没有利用自己的社会地位和话语权去影响市场，而是想用自己的整体技术能力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专业型公司。这就为安天的今日带来一个必然的结果。没有市场的支撑、没有资本的扶持，技术发展必然是一个桎梏。当年我国风风火火的杀毒软件市场一夜之间被免费残杀殆尽，知识真的可以免费吗？免费后面的数据运营算不算另外一种灰色的收入呢？

如果有一天安天真的倒下去了，我们可以说是一种行业的悲哀，也是知识的悲哀或者技术的悲哀。前几天和朋友们聊天还说。能够坚守本心的公司不多了，倒一个少一个，当我们的网络安全产业完全沦落为纯商业公司的时候，黑、灰、白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区别。本身这个行业就是一个无法定义法与不法的世界，网络空间很难用一部严格的法去解释和约束。人坚守本心不能靠技术，如同武侠中，武功越高不代表就是正义；武功越高可能欲望也就越高，欲望一旦产生邪念带来的就是世界的劫难。很多时候，看着很多网络安全公司从几个人到几千人，原本应该很欣慰，但是很多技术型老板要么被资本裹挟成为木偶人；要么屈从于资本，将技术型公司逐步带入商业型；要么被资本驱逐，失去了公司的话语权甚至离开公司的时候，不知道诸君有何感想；表面上，公司在发展壮大，上市、分红；实际上，他所带来的真正价值除了GDP，还剩什么？

回归本源，是我对安天的忧虑。没有市场和资本的支撑，窄带宽企业何去何从？我们要建立的不仅是新的技术模式，还需要应对不断变化的市场模式。产品不应该成为我们这个行业的主导力量，以产品为中心的服务、咨询、设计、规划是产品最终的归宿。正如我们生产了各种类型的枪、炮、导弹、战车、飞机、军舰，但是在实际作战中，需要根据战场态势、地形地貌、敌人的特征建立不同的从宏观到微观的布局，不仅能够防御，还要具备一定的主动出击的能力和手段。

支持安天不在言语上，而在于行动；如果还想在这个荒漠中保留一片绿洲，一起行动起来，维护整个市场的生态就是一种支持；维护知识的尊严就是一种支持。安天拯救的不是安天自己，而是整个行业的未来和发展。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老烦的草根安全观）：再谈“安天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