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 《高端先进制程集成电路供应链风险》（美国国防分析研究所）连载五

5. 灰色地带竞争问题

A.灰色地带竞争对IC供应链的影响

为DoD确保可信的IC供应链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需要一个可信的美国制造基地。下面介绍了具有战略和长期参考意义的IC供应链风险的案例，这些案例表明，非军事活动也会对DoD的可信供应链的任务产生负面影响。

(注：此处的灰色地带指的是一些国家层面参与的对抗行为，有时会被认为是某种战争行为，但不是军事意义上的正式作战。）

SolarWinds事件

在最近的SolarWinds事件中，涉及代号为SUNBURST的网络入侵后门攻击。NVIDIA 和英特尔都受到了影响^【1】。IDA团队审查了被动DNS记录，并独立确认了是来自俄罗斯的攻击者伪装成英特尔域攻击主要命令和控制服务器^【2】。尽管两家公司都否认遭受到任何方式的破坏，但两家公司与俄罗斯C2服务器之间的通信证据表明仍有被攻击的可能。对美国IC公司的攻击表明，俄罗斯有意在这一领域进行秘密破坏。

对中国IC的制裁

华为是中国最大的电信供应商之一，于2019年被列入美国实体^【3】名单^【4】，实质上是将其列入黑名单，禁止美国企业使用，并阻止其直接购买美国技术。然而，由于出口管理条例（EAR）的漏洞，华为仍然能够采购到一些集成到外国制造的产品中的美国研发技术^【5】。除此之外，华为之前还储存有不少备件。美国政府因此采取进一步行动，通过完全禁止美国半导体制造商和供应商以及使用其设备或产品的人或实体与华为开展业务，来消除针对华为IC部分的漏洞^【6】。由于台积电依靠美国的软件和设备来设计和制造IC组件，这一行动阻止了台积电等公司向华为出售芯片。该禁令还影响了整个中国IC产业，因为它阻止了任何公司，甚至是荷兰的ASML，高端先进制程的EUV光刻机制造商，向中国半导体公司出售设备。作为对策，中国将其半导体产业的投资大幅增加至超过1500亿美元^【7】。尽管美国限制中国半导体生产的政策可能可以有效减缓中国产业的发展，但用不了多久，中国对半导体行业的强大扶持就会使他们再一次与美国处于平等的竞争环境中。

NVIDIA/ARM收购

NVIDIA是一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圣克拉拉的计算机硬件公司。它以设计用于各种应用的GPU而闻名，其中最著名的是高性能PC和游戏机行业，不过在高性能AI，包括深度学习上的应用也逐渐上升。GPU专门设计用于并行执行多个进程（即并行处理），这可以显著减少预测建模和人工智能开发使用的机器学习训练所需计算的处理时间。NVIDIA现在销售包含GPU的开发人员套件，以利用这一趋势来加速AI的适用性开发实验。CFRA显示，NVIDIA是2020年半导体行业最有价值的公司，价值3330亿美元^【8】。

2020年9月，NVIDIA宣布了一项收购ARM的协议。ARM公司是一家位于英国剑桥的硬件公司，目前由日本科技和金融集团软银拥有^【9】。ARM以其ARM芯片架构而闻名，该架构几乎用于所有的移动设备和各种电信设备中。ARM是一家芯片设计商，为每个客户授权其定制化设计。芯片由台积电和三星等公司按合同生产。根据其母公司软银的财务数据(见图 5-1)，ARM主导着90%的移动应用处理器架构IP和65%的“网络设备”架构 IP，以及90%的自动驾驶汽车处理芯片和90%的“嵌入式计算”，即涉及自动化的应用^【10】。

^【11】

NVIDIA打算通过收购ARM来增强其AI技术，并计划在英国剑桥建立一个AI研究中心^【12】。NVIDIA和ARM技术的结合可以使NVIDIA的基于服务器的高性能计算能力和ARM的高性能移动和嵌入式架构能力产生协同增效作用。

NVIDIA以近400亿美元的价格从软银收购ARM的行动原定于2021年底或2022年敲定。然而，处于竞争问题考虑，该交易岌岌可危。NVIDIA一旦收购ARM将使其拥有ARM架构，然而几乎所有主要的芯片设计竞争对手都使用该架构，包括博通、高通、苹果、三星和AMD。出于这个原因，美国、欧盟、英国、中国和日本的竞争主管机构都已展开调查以确定交易的公平性和影响：

• 据说欧盟和英国监管机构正在调查这笔交易。ARM总部所在地的英国竞争与市场管理局于2020年底正式要求相关方提供更多信息，以能够论证对该收购对竞争的影响。同样，据报道，欧盟委员会的竞争部门也正在调查该交易^【13】。

• 2020年12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第二次要求”NVIDIA提供更多文件和信息，详细说明它打算如何减轻收购ARM IP将产生的相关竞争问题，毕竟许多ARM架构的用户都位于美国^【14】

• 中国科技公司正在游说中国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 (SAMR)的竞争监管机构调查这笔交易。ARM IP 对中国电信行业至关重要，ARM在中国的移动设备架构中占有49%的市场份额^【15】。对于华为等中国电信公司而言，由于与美国的紧张关系，这笔交易可能会威胁到他们在自己产品中使用的ARM架构的权利^【16】，^【17】。由于最近美国在本土禁止华为产品以及禁止美国向中国销售半导体制造设备，美国技术的获取与使用已经受到了限制。ARM被收购将是对中国科技工业强国道路的又一阻碍^【18】。此外，ARM中国首席执行官拒绝离职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他声称继续担任ARM中国（与ARM和中国股权公司厚朴投资在中国运营的合资企业）的首席执行官，而ARM公司则表示他被解雇了^【19】。

NVIDIA/ARM的收购将ARM的技术置于一家美国公司（NVIDIA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控制之下，然而拥有知识产权并不能解决大多数安全问题。与台积电成为众多先进半导体芯片设计者（包括英特尔的7nm设计）的首选制造商类似，NVIDIA收购ARM是先进半导体行业内一次有风险的企业并购。在这种情况下，并购对象是IP而不是制造能力。IP对中国电信业来说尤其重要。一个企业集团控制全球人工智能开发以及移动和嵌入式计算技术中如此大量的关键知识产权会是一个重大问题。鉴于全球对ARM设计的高度依赖， NVIDIA通过掌握ARM的IP，可以肆意改变企业成本结构。此外，在如此大的实体中集中知识产权可能会有泄露风险。

(注：2022年2月，NVIDIA与软银集团宣布，NVIDIA 终止对Arm 的收购）

结论

国防部针对不安全IC供应链风险制定了三个计划。但是，尚不能判断这是否足够应对商业和军事中的风险。我们也不能确信国防部能否承受越来越多地依赖外国供应商和制造商的IC设计作为系统中关键组件的风险。这些组件可能涉及广泛，包括基于GPU的高级处理系统、任务相关的人工智能系统、远程超音速导弹、太空和其他新兴技术。

除此之外，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是否需要更直接的战略采购计划，将像英特尔这样的公司归类为国家资产？美国政府是否应该通过补贴资源的方式来收购高端先进制程IC制造业来缓和逐渐强烈的国外竞争？

在短期内，DoD计划参与度的提升可以帮助美国陆军至少为其最关键的工作保障必要的可信IC的供应。从长远来看，美国陆军应考虑积极发挥战略作用，主张其自身和联合部队对可信美国制造的巨大需求，以确保能够从美国政府、美国工业和美国公众处获得必要的大量资金以及支持。

译文 | 《高端先进制程集成电路供应链风险》（美国国防分析研究所）连载四

1.https://www.engadget.com/nvidia-英特尔-solarwinds-hack-.html?guccounter=1&guce_referrer=aHR0cHM6Ly93d3cuZ29vZ2xlLmNvbS8&guce_referr er_sig=AQAAAH2PBKoVkqW0rVFH8hhmBXhBavCdJGLhrRt8jDqdwvSA4EO_OOdSH4RdiaeX9_l2Nxx7YyH-

ikYCG5eTeuy7ILuW6MZCMyBoF2fanl1Y1RH0wXYNN0vgwTmj0dKPaw3UJtDNsUr_BROwpNZoo iBPj1Qtridg1tIHRIQ7UDjR7zP.

2.https://www.zdnet.com/article/partial-lists-of-organizations-infected-with-sunburst-malware-releasedonline/.

3.The U.S. Entity List is a list of foreign businesses, individuals, governments, or other legal persons with specific license requirements related to export and transfer of goods, from Supplement 4 to Part 744 of the Export Administration Regulations; https://www.bis.doc.gov/index.php/policy-guidance/lists-ofparties-of-concern/entity-list. 

4.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national-security/trump-signs-order-to-protect-us-networksfrom-foreign-espionage-a-move-that-appears-to-target-china/2019/05/15/d982ec50-7727-11e9-bd25c989555e7766_story.html.

5.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business/2020/05/15/us-closes-huawei-loophole/.

6.https://www.commerce.gov/news/press-releases/2020/05/commerce-addresses-huaweis-effortsundermine-entity-list-restricts.

7.https://www.bloomberg.com/opinion/articles/2021-01-20/asml-china-s-150-billion-chip-push-has-hit-adutch-snag.

8.Angelo Zino, Jia Yi Young, “Semiconductors & Semiconductor Equipment, October 2020,” CFRA, October 2020.

9.“NVIDIA to Acquire Arm for $40 Billion, Creating World’s Premier Computing Company for the Age of AI,” NVidia (Press Release), September 13, 2020, https://nvidianews.nvidia.com/news/nvidia-toacquire-arm-for-40-billion-creating-worlds-premier-computing-company-for-the-age-of-ai/.

10.“2019 Annual Report,” Softbank Group, 2019, https://group.softbank/system/files/pdf/ir/financials/annual_reports/annual-report_fy2019_02_en.pdf.

11.Ibid.

12.Joel Hruska, “Nvidia Buys ARM for $40 Billion, Plans New AI Research Center,” ExtremeTech, September 14, 2020, https://www.extremetech.com/computing/314934-nvidia-buys-arm-for-40-billionplans-new-ai-research-center.

13.“CMA to Investigate NVIDIA’s Takeover of ARM,” Competition and Markets Authority, January 6, 2021,

14.“FTC Asks for Documents in Nvidia’s $40B Takeover,” Competition Policy International, December 22, 2020, https://www.competitionpolicyinternational.com/ftc-asks-for-documents-in-nvidias-40bn-armtakeover/.

15.Cheng Ting-Fang and Lauly Li, “ARM China Asks Beijing to Intervene in Row with UK Parent,” Nikkei Asia, July 28, 2020, https://asia.nikkei.com/Business/China-tech/Arm-China-asks-Beijing-tointervene-in-row-with-UK-parent.

16.Maria Ponnezhath, Amy Caren Daniel, ed., “Huawei, Other Chinese Tech Firms Raise Concerns on Nvidia’s ARM Deal: Bloomberg News,” Reuters, October 21, 2020,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arm-holdings-m-a-nvidia-huawei/huawei-other-chinese-tech-firms-raise-concerns-on-nvidias-arm-dealbloomberg-news-idUSKBN2760OJ.

17.Ryo Yamaoka, “SoftBank’s Plan to Sell ARM to NVIDIA Is Hitting Antitrust Wall around the World,” Nikkei Asia, January 23, 2021, https://asia.nikkei.com/Business/Technology/SoftBank-s-plan-to-sellArm-to-NVIDIA-is-hitting-antitrust-wall-around-the-world.

18.Xiuxi Zhu, “Potential U.S. Ban on SMIC Could Choke China's Semiconductor Supply Chain,” S&P Global, September 22, 2020, https://www.spglobal.com/market英特尔ligence/en/news-insights/latestnews-headlines/potential-us-ban-on-smic-could-choke-china-s-semiconductor-supply-chain-60375095.

19.“Battle at ARM China Threatens $40bn Nvidia Deal,” Nikkei Asia, November 4, 2020, https://asia.nikkei.com/Business/Technology/Battle-at-Arm-China-threatens-40bn-Nvidia-d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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