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针对当前大国竞争环境对情报界的新要求，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于 2023 年8 月 9 日发布《2023 年国家情报战略》，旨在重新界定情报界的愿景和使命，为情报界未来发展指明方向。该战略阐明了美国情报界未来工作的 6 大目标，反映了情报界在新的战略环境及军事竞争中的重点任务与举措，并将其作为指导美国情报界开展未来工作、投资计划和优先行动的纲领性文件。
2001 年“9·11” 事 件 之 后， 美 国 国 会 于2004 年通过了《情报改革和恐怖主义预防法》，时任国家情报总监约翰·内格罗蓬特签署了情报界第一份《国家情报战略》，明确了情报界的 3 大职责：一是整合美国国内外情报工作，使情报界对国家安全所面临的威胁有全面了解；二是提高情报分析的深度和准确性；三是确保美国情报资源在当前成果基础上能够产生未来需要的能力。
现在，在距情报界发布第一份战略近二十年之后，尽管战略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情报界的职责依然十分明晰。美国面临着一个以美、中、俄之间战略竞争为特征，日益复杂且相互关联的威胁环境，其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俄乌冲突。除国家行为体外，次国家行为体和非国家行为体（从跨国公司到跨国社会运动）在产生影响力、争夺信息优势、保证或颠覆政治和安全局面等方面的作用也越来越大，这既为建立新的伙伴关系提供了机遇，也为美国利益带来了新的挑战。此外，气候变化、人类安全、健康安全及新兴颠覆性技术进步等带来的全球共同挑战逐渐汇聚，由此所产生的重大后果往往难以预测。作为国家情报总监，我有幸领导情报界，为决策者和公民提供有关这一复杂多变局面的重要见解。我们对决策者、操作人员和作战人员的支持取决于我们是否有远见卓识，以确保情报界在应对新兴威胁时能够做好充分准备，需要增强国家韧性和创新性来捍卫我们的竞争优势，并促进共同繁荣。因此，《国家情报战略》（以下简称《战略》）界定了情报界在支持《国家安全战略》优先事项方面的作用，并以此作为情报界未来 4 年的工作方向，我们将努力为国家提供更好的服务。
随着我们对未来工作所需的信息、技术和关系的理解不断加深，《战略》提出的 6 大目标也应运而生。能否成功实现这些目标，将取决于我们是否拥有一支多元化的人才队伍，以及我们是否能够适应环境、提高应变能力并持续专注于应对快速变化的环境挑战。我相信，我们有能力、有意愿并且有才智做到这一点。——美国国家情报总监艾薇儿·海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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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界的愿景和使命
1.1 情报界愿景
情报界体现美国的价值观，具有足够的灵活性、整合性、创新性和应变能力，为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决策提供依据，从而实现国家的安全与繁荣。
1.2 情报界使命
情报界提供及时、严谨、非政治性和有洞察力的情报和支持，为国家安全决策提供依据，保护我们的国家及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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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界的职业准则
衡量情报界成功与否的标准，既要看对美国价值观的捍卫情况，也要看情报任务的执行情况。《战略》认为，一套目标清晰、方向明确的职业准则是实现美国情报界使命的基石。
作为专业情报人员，情报界的行为应遵循某些基本准则。这些准则反映了对情报界所有人员的预期行为标准，不论其个人角色或机构隶属关系如何。其中许多准则在其他指导性文件中（如核心价值观声明、《政府官员和雇员行为守则》等）已有所体现。尽管如此，情报界仍有必要单独发表一份声明来阐明基本职业准则，这些准则将情报界人员团结在一起，并使之作为专业情报人员而与众不同，主要包括以下方面。
使命：为美国人民服务，为国家安全无私奉献。
真理：追求真理，用事实说话，客观地获取、分析和提供情报。
合法：支持并捍卫《宪法》，遵守美国法律，确保以尊重公民隐私、自由和人权的方式执行任务。
正直：在行为中显示出正直，并牢记，所有行为无论公开与否，都应积极体现整个情报界的形象。
管理：对公众信任负责；审慎使用情报部门的权力和资源；尽职尽责保护情报的来源和获取方法，通过相关渠道报告不法行为；秉承对己负责、对监督机构负责的态度，通过监督机构最终对美国人民负责。
追求卓越：力求不断提升情报界的业绩和技术，秉持负责任的态度共享情报信息，与同事建立合作关系，以创新性和敏捷性迎接新的挑战。
多样性：接受国家内部的多样性，促进员工队伍的多元化和包容性，并鼓励思维的多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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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大目标
3.1 目标一：明确情报界定位，强化大国战略竞争
大国之间的战略竞争是对美国当前的主要挑战。中国是美国唯一一个既有重塑国际秩序意图，又日益具备重塑国际秩序的经济、外交、军事和技术实力的竞争对手。俄罗斯对欧洲和欧亚大陆的地区安全秩序构成了直接和持续的威胁，也是全球混乱和不稳定的根源。
长期以来，技术领先和持久创新一直是美国经济繁荣和军事实力增长的支撑因素，也是战胜对手、维护利益和捍卫民主的关键。美国必须能够识别新兴技术的应用和影响，了解供应链，并与盟友和伙伴国协调使用经济战略手段，确保战略竞争对手无法破坏美国的竞争力和国家安全。
情报界必须深化和扩展其专业知识，加强情报收集和分析的能力，并接纳新的伙伴关系和外部观点，以满足决策者在愈加激烈的竞争环境下的决策需求。美国情报界将在发展创新的情报方法、建立新的情报来源领域进行投资，并与盟友、合作伙伴及公私营部门开展更系统的合作，促使其在技术、风险及应对风险等方面达成共识。鉴于战略竞争的全球性质，情报界将建立各种方法和系统，以加强不同地域、不同职能部门之间的互操作性和相互理解。作为国家力量的主要构成，情报界对于这场竞争的成败至关重要。
情报界将通过加强语言、技术及提升专业知识来提高自身能力，利用开源、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先进分析技术，及时、准确地洞察竞争对手的意图、能力和行动。同时，必须进一步了解世界各国是如何对待、受其影响并设法驾驭这一新格局，评估各国与美国战略的合作机会。此外，还应进一步了解非国家行为体如何利用其不断增长的资源和能力，通过施加单边或多边影响来支持或破坏美国国家安全。最重要的是，情报界将以加强民主基础和民主原则为目标，利用其权力和能力来对抗竞争对手的威胁。
3.2 目标二：构建多样化人才队伍，打造联合情报团队
情报界未来成功与否取决于其是否能够吸引并留住高端技术人才，这些人才源于美国得天独厚的多样性文化。不同的背景、视角和经验加强了人才队伍素质、任务执行能力，以及公众的信任。
情报界必须克服长期存在的来自文化、结构、官僚、技术和安全方面的挑战，重构并打造未来情报界人才队伍。
情报界将通过现代化的人才招募、雇用和审查流程，确保能够以最具竞争力的方式快速形成一支多样化、可信赖、敏捷灵活和专业化的情报人才团队。我们还将进一步实施持续监控和安全许可互惠，使团队能够以新的方式运作，确保在所需的时间和地点能够迅速调配人员，优化整合专业知识，通过不受限于工作场所的更大的灵活工作方式，充分利用整个情报界各组织机构的技能。
致力于为各级人才队伍提供专业发展机会，这对于形成对情报界全面能力、使命任务和挑战方面的战略共识至关重要，同时对于确保在新兴学科领域具有更多的知识和专长也是不可或缺的。建立激励、奖励机制，并提供定期联合轮岗机会，以培养能够从整体性和综合性层面解决情报问题的高端人员。
多样化、公平性、包容性、可利用性和其他人力投入措施只有经过严格和持续的分析、评估、公开和学习之后，才能取得成功。这些工作将促成一支共同致力于美国国家安全且韧性更强的人才队伍。
3.3 目标三：规模化交付可互操作的创新方案
为促进情报界在技术和技能方面的竞争力和创新，需要持续投资并快速交付大量适应互操作的解决方案。
情报界将通过建立统一采办机构、集中招标机制以及内部整体合同机制来消除各机构和部门间的壁垒，这些都是通过自动化工具来实现的。使用基于通用标准、以数据为中心的方法对于实现情报界新能力至关重要。为了应对不断变化的任务需求，情报界将营造一种鼓励创新，应用必要工具、数据、流程和标准的文化，将劳动和时间密集型工作转变为更高效、更有成效的人机合作。这些工作包括增强数据的可发现性、可访问性和标准化等一系列举措。
情报界还将开展辅助工作，以预测对手的远景规划、能力和意图，为研发计划提供依据，指导能力发展决策，避免出现战略意外。通过持续的预算资金投入，支持新能力研发，以最大限度实现技术突破并提升任务效能机会。这就需要加强情报界科技企业与收集分析部门之间的整合，通过协调投资优化资源分配。
情报界高度重视体系级解决方案，这应归功于多元化合作伙伴关系。情报界将利用这种合作伙伴关系制订和实施解决方案，以确定和弥补能力短缺。这种伙伴关系还将促使情报界按照职业准则，利用最先进的技术，更好地服务于国家安全。
3.4 目标四：扩大多元合作，深化伙伴关系
全球联盟和伙伴关系网络既是美国最重要的战略资产，也是美国情报任务的力量倍增器。借助广泛的合作伙伴并与之协同工作，促使美国的行动能力更强、洞察力更加敏锐，并使美国与伙伴国的战略关系以及政府间共同行动的基础得以巩固。
正因如此，情报界与国家安全界的其他成员一样，致力于重申、扩大和加强跨不同地区、不同问题的联盟和伙伴关系，以在未来抓住机遇，迎接挑战。
传统上，情报界组织及其定位是了解各国的计划、意图和影响，在“9·11”事件之后主要是针对恐怖组织的非对称威胁。美国及其盟友和伙伴国所面临的一系列相互关联的跨国威胁，使得情报界需要在更广泛的问题上加强情报共享，并与更多不同地区的伙伴国共享情报。
然而，由于网络攻击、气候变化、新冠疫情和国外恶意影响等因素带来的一系列挑战，即使继续加强现有伙伴关系（如“五眼联盟”）并持续建立新的合作伙伴关系，也需要投资于新的、更加多元化的伙伴关系，尤其是与非国家和次国家行为体建立合作关系。从公司到城市再到民间组织，这些行为体的想法、创新、资源和行动日益影响着美国社会、技术和经济的未来发展。
情报界必须重新思考与非国家行为体交流信息和见解的途径，因为这些行为体要么有责任采取行动，要么是有能力采取行动捍卫美国国家安全利益的实体。尤其是那些能够发现并抵御对关键基础设施造成网络威胁的非国家行为体。情报界必须通过新的方法途径，充分利用非国家行为体的专业知识和洞察力来完成情报界的使命。为此，情报界必须建立新的合作机制并重组与非国家行为体的协作关系，设法加强与上述行为体之间的信息交流，以维护国家安全和繁荣。
3.5 目标五：提升能力和专业知识，应对跨国挑战
在高度互联且极度复杂的世界中，跨国和跨界挑战正在对美国各地区和多个领域利益产生越来越广泛的影响。由于受到气候变化、毒品贩运、金融危机、供应链中断、腐败、新发和复发的疾病以及新兴和颠覆性技术的影响，世界正面临着更加频繁和严重的危机。此外，从粮食危机、能源危机到非法移民，从内乱到冲突，这些跨国挑战正日益与传统的国家政治、经济和安全挑战交互在一起，并使之复杂化，从而造成意想不到的二次后果。
《国家安全战略》明确指出，日益加剧的跨国挑战是美国国家安全和国际安全的核心。因此，情报界决定提高对跨国威胁的了解、预测和预警能力，同时还要寻找美国与其盟国和伙伴国合作的机会。美国情报界将招募、培养跨学科专业人才并整合专业知识，如气候和环境安全、全球公共卫生、生物安全、科学技术等，以确保为决策者提供可操作的战略预见。
情报界必须跨组织机构界限工作，与其他政府机构（包括联邦机构和地方政府机构）开展合作，更好地整合研究工作、专业知识和数据，并形成相应能力，模拟和预测跨国挑战可能产生的连锁效应。情报界将与国外伙伴、私营部门、学术界等建立持久的伙伴关系，利用其独特的能力和专业知识，增强情报界自身的能力，为应对近期和长期的挑战做好准备。情报界将利用和加强为反恐等其他任务开发的工具、技术和程序，并将从这些领域汲取的经验教训和最佳做法应用于不断变化的跨国问题。
3.6 目标六：增强韧性
情报界在支持国家、盟友和合作伙伴的韧性方面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对一个仍在新冠疫情中恢复的世界。在这种愈加复杂的环境中，个人的风险实际上是由所有人来共同承担的，因此需要采取多方面、多层次和分散的方法，并且能够随着威胁的演变而不断调整。要想保护情报界和国家的关键基础设施免受复杂威胁的影响，就需要更深入地了解不稳定趋势的影响，并改善预警机制，以增强国家的恢复力和应对能力。
韧性还包括捍卫国家的经济安全和繁荣。正因如此，情报界正在扩展其职能，加强对供应链威胁和脆弱性方面的了解，以帮助减轻政府和业界伙伴基础设施所面临的威胁。这也是情报界亟须提高与联邦、州、地方政府、非国家行为体以及利益相关盟友间透明度的原因所在。情报界将建立一种常态化机制，与负责保护关键基础设施和系统的政府行为体和非国家行为体进行信息交流和研发合作。
情报界将通过对基础设施的现代化改造和加固来增强韧性，使其具备适应性、耐用性、冗余性和互操作性。这些工作将确保情报界在面对疫情、网络攻击、气候冲击和恐怖袭击等不可避免的危机时，仍有能力完成任务，并保持聚焦于最重要的长期威胁。与此同时，情报界必须保持其反情报能力和相关专业知识，以应对国外敌对势力的间谍活动和其他破坏性情报活动。韧性还包括保护情报界工作人员、履行保护和救助处于危险境地的情报人员及其家属的神圣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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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界机构组成
美国情报界是一个由 18 个机构（通常称为“情报部门”）共同组成的综合性组织，负责执行各种情报活动，通过协同合作，促进国家安全。美国国家情报总监（Director of National Intelligence，DNI）是情报界的最高领导人，通过《国家情报战略》制定情报界的战略重点。情报界各成员单位按照法定职责执行本机构任务，为情报界做出贡献。
情报界主要由以下 18 个机构组成：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Office of the Director of National Intelligence，ODNI）、美国中央情报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CIA）2 个独立机构；美国国防情报局（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DIA）、美国国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Agency，NSA）、美国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National Geospatial Intelligence Agency，NGA）、 美 国 国 家 侦 察 局（National Reconnaissance Office，NRO）、美国空军情报局、美国海军情报局、美国陆军情报局、美国海军陆战队情报局、美国太空部队情报局9 个国防部下属部门；美国能源部情报与反情报办公室、美国国土安全部情报与分析办公室、美国海岸警卫队情报与反情报部门、美国联邦调查局（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FBI）、美国缉毒局国家安全情报办公室、美国国务院情报和研究局、美国财政部的情报与分析办公室 7 个其他部门和机构。
除搜集、分析和生产情报外，情报界成员机构还履行其他职能。职能管理者负责监管和协调特定情报门类或能力，并就其在各成员机构内外部的职能实施情况向国家情报总监提出建议。项目管理者是各成员机构的负责人，负责执行其相应机构的任务和预算。国家情报总监负责领导各个机构之间的情报整合，以提供最有洞察力的情报，确保国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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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语
《2023 年美国国家情报战略》是美国情报界面向大国竞争环境在国家安全领域出台的又一重大政策。该战略重新界定了情报界的愿景和使命，提出了加强大国战略竞争、构建多样化人才队伍、规模化持续科技投入、深化多元合作、应对跨国挑战、增强韧性等 6 项目标，反映了情报界在新的战略环境及军事竞争中的重点任务与举措，为情报界的未来发展指明了战略方向。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信息安全与通信保密杂志社）：译文｜2023 年美国国家情报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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